告诉他们,别替我做梦了。

对象儿:陆拾柒。

「楼诚」一叶障目(11)

事后绝口不提夜晚发生的事情是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新政府的上午是最忙的时候,整个秘书处除了哗啦哗啦翻文件的声音,就是此起彼伏的“明秘书......”。

明诚有条不紊地把下头递上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挑了一个稍有空呼吸一下的时间为明楼泡了一杯咖啡。

办公室内明楼正握着电话跟人讲话,话语冗长细细琢磨又索然无味,表情松弛还有空朝明诚点点桌面叫他把咖啡放到面前来。

一副胡言乱语应付差事忽悠别人的样子。

明诚放下咖啡后看看手表,在明楼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明楼眯眼看明诚,三言两语挂了电话,端起咖啡放在鼻下嗅了嗅,“跑我这里偷闲来了?小心我扣你工资。”

“我那点工资不够你请汪小姐陆小姐吃顿饭的。”明诚小声顶嘴。

明楼微微张大眼睛,额间有浅浅的抬头纹,“你说什么?”

明诚及时收了话头,身体往前倾了倾,一脸正色,“刚才收到消息,上面有任务。”

“意料之中,想想也该有行动了。”明楼面色如水。

“第三战区的进攻路线图是我们计划内的。但还有一个问题。”明诚舔舔嘴唇,他在明楼面前焦虑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小动作。

明楼没有说话,垂眼等他说下去。

“战备物资不够,资金紧缺。上头需要我们想办法。”

明楼把嘴唇上的咖啡渍抿掉,抬头问靠着椅背一本正经想办法的明诚,“明诚,你信命吗?”

“你什么意思啊?”明诚两条浓眉皱皱巴巴挂在圆溜溜的眼睛上面,微微张着嘴巴有点摸不清头脑。

明楼气定神闲地往后一靠,“刚才司法部有人给我打电话,汇丰银行两个副经理搞内部交易被人告到了法庭。这种案例到目前为止法庭接到的还是头一例,也没有具体法规限定,没有定法就代表一切都有余地。”

“你的意思是?”明诚好像明白了一些。

明楼抬抬眉毛,“司法部的意思是,找经济专家来为他们的行为提出一个判决的标准。所以他们找到了我。”

“他们想名正言顺吞了这笔赃款。”明诚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件事本来就有漏洞,那两个人既想把事情摆平又想以后继续高枕无忧挣这份钱的话,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现在各方都盯着我们,如果有大动作的话很难不惹人注意。的确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万一被人发现也能扯到我个人的身上。”

明楼挑眉,“哦?”

明诚瘪着嘴无视明楼的眼神,“谁不知道明长官克扣我的工资,我总要找别的地方贴补回来。”

“敢在这上头做文章,明秘书胃口不小嘛。”明楼笑。

“钱当然还是越多越好。”明诚起身拍拍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准备出去。

手握着门把,明诚突然扭头看翻找文件的明楼,“我信的。”

明楼抬头望过来,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表示疑惑,“什么?”

明诚拉门走出去,乌烟瘴气的新政府办公厅依旧行事匆忙,一双双眼睛后不知都藏的什么龌龊心思。

琐事繁杂,交际混乱,但只要明楼还坐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明诚总有无限精力去应付。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你说我信不信命。

 

明楼位高权重却一向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司法部的部长只想来象征性地讨一张判决的通行证,丝毫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软钉子。

“我的秘书昨天将收集来得事情经过给我看过了,坦白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明楼话一出口,年逾半百的司法部部长便有些坐不住了。

“明长官,您不要开玩笑。现在罪行条条行行都记录在案,我们找您要的是一个专业的意见,而不是一个翻案的判决。”

明楼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指尖点着早晨刚被打扫过一尘不染的办公桌,“陈部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新政府外表光鲜,内里被蛀成一个什么样子你知我知,下面递上来的证据十条至多有三条可信。我也是个情报工作者,我只信我的秘书递上来的东西。”

明楼轻轻按按桌上陈部长带过来的文件夹封面,“这样的,恕我不想浪费时间。”

陈部长急怒溢于言表,但好歹还顾忌明楼身份,把火气压了压才开口,“明长官,定法判决的事情与经济司和情报处都没有关系。您需要做的,就是给我们一个专业性的意见,其余的我们可以处理。”

“那麻烦陈部长就现在已有的法规,跟我详尽地阐述一下假如他们已定罪,该如何判决。”明楼靠着椅背,双手交叠在腿上,一脸公事公办的坦诚。

陈部长哑口无言,“在证券方面还没有这些细节的立法,所以我们才来找明长官。”

“你们既然找到了我,就是要按我的意见为准则。我现在说没有问题,陈部长又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不然您给我指个方向,我按着答一下?”

陈部长与明楼没有打过交道,如今才发现表面的温润是假象,而背后是锋利的爪牙。说过的话每一步都是陷阱,等他惊觉时,陷阱上洋洋洒洒的土已跃跃欲试盖到自己身上。

按明楼说的做便不甘心那一笔能抽到不少油水的脏钱从眼前流走,不按明楼说的做便坐实了贪赃枉法故意陷害的罪名,倘若明楼不顺心想插手此时,翻手就能把他捏死。

明楼不再多说,但沉静的眼神落在陈部长身上也犹如变为实物的压力。

陈部长脸色变了几变,起身告辞,“我回去再斟酌一下,打扰明长官了。”

陈部长出门的时候正好与走进来找明楼签字的明诚遇上,明诚笑出一口白牙弯腰与他问好,陈部长没有好气地斜他一眼,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明诚走过来撇撇嘴,“说不过你就要拿我出气,小职工日子不好过啊。”

明楼看也不看纸上内容,在明诚指尖点着的地方签了字,抬头瞟他一眼,“都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我只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我的意图。他们现在命都保不住,钱财自然是身外之物。只要司法部那边一松口,我觉得我还能多敲诈一份。”

明楼拿起文件往明诚胳膊上一拍,“敲打,什么敲诈。”

明诚皱皱鼻子,嘴里小声嘟囔,“都是汉奸了,还要什么脸面。”

“你说什么?”明楼瞪他。

明诚肆无忌惮,“明明每天都听得见,偏要装聋子。”

“明诚。”明楼叫他,声音低沉,“不要以为大姐不在,咱们家的家法就没人用了。”

明诚检查几遍后发现没问题,挑着眉毛往外走,拖着长长的语调极其不正经,“哥我错了~~”

明诚拉门走出去,咔嗒一声后脚步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远。明楼看着合上的办公室门,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过了几天,汇丰银行两位副经理内部交易的事情不了了之。

大多数人对这种没有秘密色彩又专业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不管怎么发展都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明楼接起陈部长的电话,语气诚恳地安抚他,“我们按资本主义的路子走,就要学着资本主义国家那一套来。不瞒你说,就算是在美国,这种头一例需要定法的案件都要慎重。陈部长,大家都为新政府工作,惹一身腥臊不见得比现在这样安生点好。”

明楼看到明诚进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来。

“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陈部长如此顾全大局,明楼自然是佩服的......经济案件本来就容易与钱财牵扯,有陈部长这样不卑不亢的官员是新政府之幸。”

明诚早已习惯明楼与各路人打交道时的不同面孔,听着他言辞恳切地胡说八道倒也有趣,索性长腿一叠盯着他看了起来。

明诚眼睛大而亮,突然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实在难以忽视,明楼瞟了几眼后终于打完电话收了线。

“怎么样?”

“那两个也是老狐狸,知道没事了之后颇有些忘恩负义的作风。”明诚嗤之以鼻,“最后啃下来五五分。”

明楼点点头,“节流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这个源把资金补上。五五虽然还算可以,但以你的能力还能榨取更多。”

明诚欠欠屁股,舔着下唇不可思议道,“五五分都是我早上拜了财神爷才好不容易啃下来的。”

“寄希望于鬼神迷信,越活越回去了。”明楼颇有些嫌弃地指指他。

“喂。”

明楼看看表快到下班的时间,起身穿衣服,“明诚你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明诚走过来替他整理衣领,借着距离近假意不经意地吻明楼刚刚理了发后光光的脖颈,“今天晚上吃什么?”

“你做?”明楼似是没发觉,将明诚递过来的围巾搭到脖子上,侧身看他。

“我不做你做?”明诚皱眉撇嘴。

“让阿香做。”明楼跨步往外走,“今天明秘书敛财辛苦了,家庭应及时予以关怀。”

“谢谢。”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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