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星空与老狗（廿七）
谭宗明最近疲于应酬，用曲和的话来讲就是“夜夜笙歌”。这方歌完回到家，罕见地发现赵启平和曲和两个人没有凑在一堆聊一些假大空，反而分了一整个西瓜窝在壁炉前，一个人吊着胳膊玩手机，一个人在抄谱子。
西瓜是梁总从不知道哪个有机农场亲手摘的，谭宗明不知道他都从哪儿淘换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据说虽然反季但比时令的都好吃，也就不推辞了。
见他回来了也没人理他，谭宗明自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伸长了脖子看曲和谱子上的音符，看来看去看不懂捧起曲和手旁那半肉色鲜红的西瓜，用勺子挖了一大块瓤往嘴里送。
“嚯，这什么味儿？”甜不甜没尝出来，倒被跟嘴里别无二致的浓浓酒精味熏了一大跟头。
曲和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方儿，从谭宗明的酒柜里开了一瓶伏特加说要给赵启平做个“醉瓜”。瓜不好吃也就算了，还祸祸了一整瓶私藏。
赵启平尝了一口就以酒精不利伤口愈合的理由把瓜往外一推，压根不在乎自己方才还眯着眼诱骗曲和拿了瓶最贵的。
曲和心虚地抖了抖手上的琴谱，顾左右而言他，“啊，教务处把期末考试时间表安排下来了。”
“哦。”谭宗明没怎么在意，把西瓜吐出来放在纸巾上往趴着的老狗嘴边喂，湿漉漉的黑鼻子嗅了嗅，干脆起身跑远了。
连狗都不吃！
“我给你在学校建过档的，你不来考试？”曲和鲜少提要求，一提就要命。
谭宗明才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干脆打了个直球回去，“曲老师您这是公然利用职务之便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啊。”
“还真是我本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领情啊。”曲和把笔盖盖回去反驳道，“古有周幽王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赵启平前女友倒追狂读佛洛依德，怎么轮到你就不愿与我为伍学一技之长。”
赵启平抬头瞪曲和，“关我什么事儿？”
谭宗明了然地看了一眼赵启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男女关系隔层纱，男男关系隔个裆，这是两码事儿。我有你这根艺术殿堂的罗马柱，干嘛还要跋山涉水地去叩那扇这辈子叩不开的神秘大门。”
曲和无言凝视了他几秒，“谭总是会赚钱的人里头自我认知最明确的。”
“啊，那曲老师是会拉琴的人里头最招人喜欢的。”
那头赵启平默默接了凌远回国前打来的电话，“需要我给你们带什么礼物吗？”
“他俩什么都不要，麻烦给我带个护目镜。”
“......？？？”
凌远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接赵启平回家。
赵启平明亮地闪耀了一周多本想逮着凌远来个暴击就闪人，奈何凌远一见他就盯上了那只骨折的右手，皱着眉翻来覆去查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就被赵启平一句话堵了回来，“别提骨折两个字，敢提自杀。”
礼物凌远是真没来得及带，领走赵启平的时候还被曲和塞怀里几个西瓜。
考试周的学生忙如狗，而课上完了的曲和却闲出蛋来。
人一没事儿干就容易作妖，所以曲和把家里谭宗明雇的厨师全辞了，准备亲自下水与各大菜系搏斗。
谭宗明为此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忙过一阵子，赶巧碍眼的小舅子也走了，本想一下班就回家过恬静悠然的夜间二人世界，结果每天在家等待他的都是能让味觉失灵的生化武器。
曲和做菜有天赋体现在卖相都挺好，没天赋体现在调料怎么加都很难吃。
“好吃吗。”曲和实验第三天，依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对面的谭宗明。
谭宗明囫囵吞了一口面不改色地问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难吃。”
“假话。”
“难吃。”
“换个说法。”曲和皱眉。
谭宗明用筷子扒拉了扒拉盘子里的菜椒，“黑暗料理都没法儿形容，这算骨灰级料理吧。你让我换多少个说法，都不能好吃的起来啊。”
曲和垂头丧气，谭宗明以为他热情耗尽，满意地夹着那盘好几天都还算尚可的清炒茴子白把晚饭对付了过去。
早上谭宗明醒来坐在餐桌旁的时候曲和给了他一杯杂粮豆浆和一个粗粮煎饼。
“我想喝牛奶。”谭宗明抿了一口杂粮豆浆就感觉嗓子被什么东西剌了。
“没有。”曲和喝了一口自己刚榨好的果汁。
“那来一杯果汁。”
“我只榨了一杯。没有橙子了。”
“我想吃鸡蛋。”谭宗明咬了一口煎饼后皱着眉看曲和的餐盘。
“你胆固醇高。”
“......”
厨师离开的第一天，想他；厨师离开的第二天，想他想他；厨师离开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年末医院财务也要清算，因为分院那边谭宗明是大股东，被凌远叫去了医院清帐。
医院运营得很好，算下来资金回笼后还有利润可分，凌远欣慰之余还不由调侃谭宗明：“曲和一开始被你纠缠就算了，到最后还间接给你赚钱，你只埋一根线，就能钓不少鱼。”
谭宗明翻着那几页洋洋洒洒的报告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毫不在意地说：“那是我独具慧眼。”
谭宗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身子问凌远，“你和赵启平能教教曲和怎么做饭吗。他把我厨子都辞了，坚持不懈地荼毒了我好久。我感觉这几天我瘦了能有十几斤。”
凌远闻言大手一挥二话不说先给他免费安排了个体检。
凌远看着最后的体检单摇了摇头跟谭宗明说，“我觉得你还是让曲和继续荼毒你比较好，血压血脂血糖普遍都降下来不少。”
谭宗明复杂地拿着那份体检表，一出医院就塞进了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