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们,别替我做梦了。

对象儿:陆拾柒。

【凌赵】性原力与假死亡(3)

每天的清晨是医院最有生命力的时候。

住院部的护士开始挨着病床为病人量今天的第一遍体温,陪床的家属收起了硬而狭小的折叠床,眯瞪着眼睛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每日抱怨着拿不了多少工资的送餐阿姨推着沉重的推车停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热腾腾的各色早点是家属昨日拿着订餐单小心翼翼询问过被病痛折磨过的亲人的,阿姨跟护士站往兜上别中性笔的小姑娘打声招呼,放开嗓门吆喝一声“早饭到了!”

阳光还算和煦,刚到门诊挂号的病人还没有得知那些或幸或不幸的消息,还能皱着眉头站在路旁对电话那边的人肆无忌惮地发脾气:“上午就五十个号!早就挂没了!怎么办啊!”

西裤干净整洁,皮鞋铮亮的男医生体体面面精神地从门诊大楼的后门穿过,带着几个主治去住院部查房。彼此在电梯里相遇时还要互相打声招呼。

“早上好啊,李主任。”

李睿一脸憔悴,指着头发还带着微微潮气一身清凌凌的干净劲儿的赵启平谴责,“你也忒不地道了赵主任,我这儿万一上午有手术,凌远能跑到手术室指着我鼻子骂。”

叮咚一声,赵启平走出电梯扭头朝同行的几位主治挥挥手,“你们先过去。”

在电梯里的李睿被赵启平拍拍肩膀,“我知道你没有。”

李睿愣了愣,“你从哪儿知道的?”

电梯门在赵启平缓缓勾起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容里渐渐合上了。

赵启平朝着上行的电梯扬扬两条毛茸茸的眉毛。

从哪儿知道的。当然是从凌远没回的微信消息里知道的。

 

今天注定是李主任坎坷的一天。

上了第三次厕所的李睿艰难地猫着腰从隔间里出来时,正好对上镜子里凌远那双从下往上挑起的探究眼神。

李睿想起昨晚干过的事儿陡然心虚,挥了挥手打声招呼就想离开。

凌远关上水龙头,在洗手池里抖抖手,头也不回地叫住他,“李睿啊。”

“诶。”李主任认命地回头。

凌远已经从镜子里打量了好一会儿李睿的走路姿势,这时倒也一点没留情面,“长痔疮了?”

“诶.......你,不是.......你......”李睿结巴了好几下也没把话说完整,最后只好把脸面扔到了地上,“啊,是。”

凌远想着赵启平上大学那会儿喜欢辣口,课业重的时候每晚到楼下营业到深夜的火锅店点个特辣的锅底,吃得嘴巴通红然后回了家兴致上来了还要翻着花儿的浪,第二天牛仔裤磨着臀缝火辣辣地疼还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被凌远抓住把柄还要炸毛地呲牙不让他说,最后被摁在沙发上被扒了裤子哼哼唧唧地擦药折磨地反而是凌远。

“别跟着赵启平瞎学,他麻酱里放一碟泰椒圈儿的人带你吃火锅纯粹逗你玩儿去了。你这样还工不工作了。”凌远扯了张纸擦擦手。

苦不堪言的李睿腹诽到底还是老情人门儿清,嘴上还得正正经经地答应着。

凌远绕过他拉开门,又扭回头认真叮嘱他,“有空去肛肠科找徐老师给你看看,别耽误工作。”

李睿跟着他走出卫生间,“算了吧,自从我知道他上次给我吃的菠萝是用他剪痔疮的那把剪子剖的后,我见着他就想绕路。”

 

说医院里一天医闹八百回的那是典型性医疗剧。

不讲理没理智的病人大多出现在急诊,实际上来看病的人大多数恨不得把医生供起来,命攥在医生那只翻云覆雨的手里,一字一言都当神祗。

骨科的病人大都不怎么难缠,赵启平一度觉得幸运选了个好专业,但幸运里也总会有些意外发生。

波澜不惊的一天眼看就要过去,凌远被身后匆匆忙忙跑过去的一个护士急切中仿佛还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吸引了。

“骨科那个新来的赵医生跳湖了!我刚从窗台上正好看到!”

后院的凉亭旁有个湖,不大不小,医院周围还有人在里头养了几只鸳鸯,被儿科的小朋友每天撒的面包屑喂得胖胖的,就算整天被叫“鸭鸭”也毫不在意。

凌远叫住往外跑的小护士,满面红光的小姑娘瞬间像见了鬼一般,怯懦地揉着衣角生怕被凌院长怪责。

“怎么回事?”凌远皱眉。

小护士也只是去看个热闹,被院长抓了现行眼看就要哭了。凌远见问不出话来索性抬脚往大楼外走,步步生风的背影平白无故让身后心惊胆战的小护士看出了几分杀气。

骨科下午新收治了一个病人,上了年纪的老人腿疼地走不动路,商量好住院做膝关节置换手术,陪老人来的女儿一再跟赵启平强调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给他爸用最好的器材。办住院的时候发现银行卡带错了,只够交住院费,只好先把有点老年痴呆的老人安置在病房然后回家换卡去。

脑袋有些迷糊的老人不知道怎么出了病房,还走出了住院楼,瞎溜达到了医院的小公园。前几天下了不少雨,湖水涨了一截,老人腿脚不便,一脚踩歪在翘起的石砖上,崴着摔进了碧色的湖里。

赵启平已经准备下班,刚换了衣服溜神儿出来接了个电话就听到湖边散步的人喊叫着求救,急忙挂了电话跑过去,推开路人就直接跳下去救人。

凌远到湖边的时候赵启平已经叫着骨科的人推了张病床下来将浑身湿漉漉咿呀作语的老人抱了上去。

凌远从赵启平的背后看过去,他将湿透了的大衣和衬衫脱下来甩到一旁,赤裸的上身肌肉包裹着漂亮的蝴蝶骨,从头发上滑落下来的水珠顺着缝隙从脊背上留下来,与湿漉漉紧贴在双腿上的黑色西裤混为一体。

赵启平双手叉腰微微侧着身开始质问身边快要哭出来的两个小护士。

“病人阿尔茨海默症有没有跟你们交代过要特殊照顾?”

“进出骨科住院部工作人员刷卡,患者家属按铃,患者是怎么走出来的?”

“护士站不得少于两人在岗,住院患者离开病房要登记原因留电话号码,刚才那位患者出来的流程正规吗,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

赵启平音调也不高,但他站在那儿用那把不温不火的嗓子的质问几句,就如同刀子一般比责骂还让人难受。

还未到盛夏,黄昏吹过湖面的风还带着一些凉意,赵启平脸色不动声色地训斥,光滑的后背却起了密密麻麻一层细栗。

凌远褪了自己的白大褂搭在他肩上,赵启平察觉到被温暖而干燥的衣料包围,瞪着眼睛冷冷地看过来,情绪还未收起来。

两个失职的小护士已经低着头开始抹眼泪,赵启平丝毫不顾及身边有人群围观,转头就将火力对准了凌远。

“凌院长,不知道我们医院每年拨给公共措施的钱是多少。”说着踢了踢脚下那块晃动的石砖,“砖块破裂晃动,湖边护栏损坏,来公园散步的大都是些病人,如果出事了谁负责?”

凌远知道赵启平越炸毛越不能跟他多理论,索性没有理他直接朝旁边的两个护士说,“不良事件上报,明天给赵主任交检讨,回去吧。”

护士们前脚刚走,赵启平后脚就捡起身边的衣服塞在凌远怀里,“我衣服只能干洗,刚买的,彻底报废了,医院给不给报销?”

凌远抱着一堆湿的淌水的衣服刚想端着样子教训几句,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在身边的韦天舒就探出个脑袋来,“让凌远报,他有钱!”

“两万四。”赵启平扔下一句话就坦荡地披着凌远的白大褂往医生宿舍走。

韦天舒扒拉扒拉凌远手里的衣服,“骨科还真他妈都是高富帅哈,买件衣服都这么贵!”

凌远撇他一眼将衣服都塞他手里,甩了甩手上气味不怎么好闻的湖水扔下他就走。

“真这么贵啊!”韦天舒扯着嗓子朝凌远的背影喊了一声,得不到回应后又撇着嘴嘀咕,“反正败得也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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