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们,别替我做梦了。

对象儿:陆拾柒。

「谭曲」星空与老狗(一)

谭宗明,一个商人。

之所以没被人叫作暴发户,是因为实在太有钱。
之所以有人想叫他暴发户,是因为实在太浮夸。

买房要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儿圈十几亩地,开车要把能叫得上名字的在车库里铺一溜儿,吃饭要把觉着对胃口的厨子全从酒店里挖出来塞进自己的厨房里。

在谭宗明的人生字典里,只有两件有意义的事情,赚钱和挥霍。





有钱人有钱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总要灵魂升华似的与艺术扯上点关系。

上海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隔一段时间总要举办一些活动,有时是画展,有时是雕塑展,有时是现代艺术展。

谭宗明在大学时也是玩儿过吉他组过乐队的热血少年,可人到中年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张空白到快要反光的纸也能叫作画,为什么一群人要神色肃穆如同参加葬礼一般地看雕塑下身那个逼真的鸟儿,为什么他妈的一个人裸着睡在床上展出一个月也能叫现代艺术。

谭宗明总站在人群后摇头,圣洁地就差头上飘个闪着光辉的圈儿。



这天刚开完会,发誓打死都不会再去一群外行凑热闹的各种艺术展上充胖子的谭总又被拉住了。

刚和谭宗明签了一笔大单的梁总扯着他的手神色像刚被点化了的高僧“这次是真高雅。”

刚从人家手里赚了一大笔的谭宗明向他脸上荡漾着的佛光屈服了。

梁总为给自己镀这层金也是下了血本,立体声环绕的音乐厅大得都快赶上谭宗明的庄园了。

音乐会还没开始梁总就一脸陶醉,拍着谭宗明的胳膊叠声问他“高雅吧,是不是高雅,太高雅了。”

“雅,雅。”谭宗明脑仁疼。





厚重的酒红幕布缓缓向上拉,撑着头有些困顿的谭宗明被梁总啪地一声拍醒了。

被吓了一跳之后忍不住憋着火往台上看,这破音乐会能有什么高雅的,闲的蛋疼实在想听响儿的话,我从青春里翻出拿把破吉他给你奏一曲《我心爱的土琵琶》。

谭宗明眯着眼瞟了一遍舞台上起了前奏的“音乐家们”,一片沉木色的乐器里有一把奶白色的大提琴分外亮眼,谭宗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来陶冶情操的谭宗明发现了艺术的美。

那双握着琴弓的手实在太好看了,美美美美美。

这样的手握琴弓实在太浪费了,就该来握我的鸟儿。

谭宗明咽了几口口水,堂堂掌着上海经济命脉的总裁硬是被一双男人的手撩出了一身火儿。

他顺着手往人身上看,架在身前的大提琴也挡不住那人修长笔直的一双腿,裁剪精细的西装没被撑出一丝褶皱。

五官端正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太阴柔,少一分又帅的很普通。

在谭宗明的印象里,音乐会上演奏的琴师都该是像贝多芬一样的疯子,音乐有多激荡,身体就得跟上节奏。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不管节奏如何变换都稳如泰山脸色不变的青年,梁总不由得意地问“怎么样谭总,是不是高雅。”

“嗯嗯,漂亮,漂亮。”谭宗明咂了几下嘴,文不对题地答声。



谢了幕的曲和把琴调好小心翼翼地放在琴盒里,起身锤了锤自己酸困的肩膀。

曲和今天刚给学生补完课就接到了师兄的求救电话,他接了个私活,酬劳高得吓死人。结果在演奏厅的门口不小心掉进了被偷了井盖的下水道里,只好让他帮忙顶一下。

曲和一边笑一边担心“可我琴是白色的,会不会和团队不搭。”

“哎哟,没事儿,那群土大款们哪儿能真懂艺术啊。”





五个小时后,谭宗明把欣赏了无数展览后才发现的艺术堵在了演奏厅外。

谭宗明从来不追人,只有猎艳。到后来手里攥的钱越来越多,干脆连艳都不猎了,反正只要站在那儿,总有人会往上贴。

如今多年不主动跟人搭讪的谭总两指夹着名片抵在曲和眼前时,曲和忍不住皱起了两条浓眉。

这个人周身的气场都赤裸裸地散发着两个字儿“有钱”。

曲和向来注重礼节,只好接过名片随手塞进兜儿里。他看了看谭宗明嘴角衔着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冷淡地抱着琴侧身从门和谭宗明之间的缝隙中往出挤,昂着头颅视线早已投入外面灯火璀璨的夜色里“不好意思,让一下。”

哟,声儿也好听。

谭宗明双手扶着他的肩先他一步往外走,边走边扬了扬手“记得给我打电话。”

曲和停住脚步“恕我直言。”

谭宗明插着兜儿边走边往回瞧,等他的后话。

灯火映在曲和那双明亮的瞳仁里,流光一般倾泻在这个月光并不明亮的夜里。谭宗明忘了停下脚步。

“学校里多的是你们这种对学艺术的小孩儿们心怀不轨的有钱人,我最——”

曲和话还没说完,谭宗明就平地消失了。呆住的曲和停顿了几秒,突然想起还在医院的师兄嘱咐他“晚上出来千万注意那个没了井盖的坑。”



刺耳的120警报声飘荡在城市的上空。

“今夜月色很美。”

“闭嘴吧谭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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